作者:何效荣
那天,中饭菜里有一个是蒸鸡蛋。我见同事将餐盘里的饭,拨到快吃的蒸鸡蛋里,拌一拌,很香地吃下去,突然想起一个词“*(音近卵)蛋碗”,就是“打扫蛋碗、把剩下的蒸蛋吃掉”的意思。
小时候,农村生活条件差,虽然自家鸡下蛋,但用场太大,要换生活用品、副食,还要攒起来卖钱交学费,所以,鸡蛋是不常吃的。
最省事的是水煮连壳鸡蛋,得儿时过生日才有可能吃上。还有就是立夏那天,躲到麦田里,一点一点地吃,特别香。还有一种水煮荷包蛋,把鸡蛋打到开水锅里,煮个几分钟出锅,盛到碗里,放糖,滴两滴麻油,叫做蛋茶,是农家招待不留餐、急着离开客人的一种高规格的待客方式。
炒鸡蛋费油、费鸡蛋,自家吃相对奢侈,要等家里来客才可以尝到,尤其是韮菜炒鸡蛋那香味,至今都能让我倾倒。
还有蛋皮。把搅拌好的鸡蛋液,文火用锅摊拷成薄皮,然后切碎与其他菜品一起拌成馅儿。我们那儿吃饺子的习俗很奇怪,七月十五中元节吃饺子。“鬼节”为什么吃饺子呢?做的其实是馄饨,怎么就叫成饺子了吗?至今我都搞不明白。
关于鸡蛋别的做法,我们家不会、即便会也舍不得。因此,最容易吃到、吃得多的,那就是蒸鸡蛋了。
蒸鸡蛋成本低、味道鲜美,两鸡蛋就能蒸上一大碗。每当母亲在碗边磕鸡蛋、用筷子在碗里有节奏地搅拌时,我们姐弟便特别开心。搅拌好的鸡蛋兑上水再搅匀,放适量盐、豆油、葱末,有时直接放在饭锅上蒸,有时用三根竹棍扎成的三角笼屉在汤锅里煲,只要一揭锅盖,随着热气的升腾,满屋都是蛋香。
平口的一碗放锅里蒸,出锅时像馒头一发起来,像个装在碗里的大面包,稍稍凉一会,就又会瘪下去。上层有油花、有葱沫,最香;中层全是蛋羹,最滑嫩;底层味道最浓,调味品一般沉淀在下面,碗底还能刮到点厚实的。
一碗蒸鸡蛋吃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叫蛋碗,一般人家,最小的、最受宠的孩子,能享受到“*蛋碗”,也就是打扫蛋碗的待遇。我在家最小,姐弟排行老四,打扫蛋碗的事大都是我干的,但也有附加条件,就是打扫蛋碗的负责洗碗。那我也愿意,于是我从小就养成了爱洗碗的毛病,以致现在,一家老小吃完饭,我都让他们别脏了手,都留给我洗,因为我喜欢洗碗。
如今鸡蛋不稀奇了,加工方法也各种各样,只要你想吃,全蛋席,大师傅们也给你做得出来,只是再也吃不出小时候的味道了。